1989年,我坐飞机抵达荷兰,挪威与荷兰相隔北海,直线距离398千米,沿线可以看到黑色的海鸥单飞。从小生活的荷兰与印象中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再来时,这里不再是地图上的一个标注更像是我的生命,我人生中所有与爱的篇章终结在这里。有人问我我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我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然而,一切早已面目全非,似南柯一梦,有始无终。
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而绵延的爱。
我是在库肯霍夫花园长大的,爸爸是花园里的花匠,每天照看着各种各样的花,从小我就穿梭在五颜六色的花丛里捉斑斓的蝴蝶,丽娜送给我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她告诉我这个瓶子可以盛放我的秘密,如果有什么秘密就可以告诉瓶子不用害怕被发现。丽娜是花园里的女佣,爱慕我的爸爸很久,她很漂亮也很温柔,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星空。只是,我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喜欢爸爸而是因为这是对最亲近人的忠诚。爸爸说,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而危险的女人。虽然从出生直到现在我从未见过妈妈,但是她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曾经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他只笑不答。后来,我也不问了,这就是我们家的人惯性传统,对于未知的事情不去过分好奇也绝不任性揣度。
1964年,十八岁,我遇见了他。遇见任森那一天,园子里正在举行花展。
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客人们说着不太纯正的英语,从培育品种到种植时间爸爸一一解释不厌其烦,我闲着无事在花园里四处溜达,远处的丽娜穿着臃肿的衣服端着水果和红酒奔忙在一片呼唤声中。我拖着病重的左手跑到小河边,河畔的大树林立在一簇一簇的郁金香旁边,是的,我是个有残缺的人,我的左手天生没有感觉,像个包袱拉扯着我的心脏,爸爸告诉我,妈妈也是这样的人,他说只有遇见我真心爱的人左手才会慢慢恢复感觉。河水十分清澈,我拿着铁铲来到岸边挖出那个小瓶子,“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爸爸昨天喝醉又在念你的名字。”说完我扣上瓶塞又埋了回去。
“你是傻子吗?对着瓶子有什么好说的。”我猛地回头,一个如画少年站在身后对着我挑眉,我站了起来,不想搭理他,避开他转身离开。
原以为他只是一段短暂剪影没想到他却成了人生的停泊,悄声无息的进入生命残忍到无法抽离。
再见他时,我正被一群荷兰女孩拦截在街头,她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熟悉的语气,耳熟的话语,一样的态度,同样的目的,再见不怪。淑女打扮的我在一群街头女混混的围堵中显得过分突兀,我依旧站着不说话,远处的蝴蝶在飞舞,或许她们被我的无视彻底惹怒,或许她们单纯想看我出糗,不知道是谁先伸手推的我然后她们一起推搡,我的身体被四面八方的力量支配,我趴在地上,手指深深陷在泥土里。
“你倒是说话啊,你求求我们啊!”为首的金色女孩大声说道。她的手臂上刻着黑色郁金香的图案,黑色花瓣拥着白色花蕊,诡异而高贵。
我趴在地上,一言不发,身上的疼痛大多是短暂而没有感触的可是心里的痛却是永恒而拥有记忆的。
谁也无法改变我妈妈婚内出轨成为第三者的事实。这是我偷听了爸爸与丽娜的谈话知道的。可是,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和爸爸一样无法相信既定事实,无法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念想是千万人口中的笑柄。
是的,我妈妈抛弃了我和爸爸,跑去当了富人的第三者。而我顺理成章地成为女混混口中的小狐狸,她们说妈妈就是一只大狐狸而我是她的女儿自然就是小狐狸。
我无法也无力辩驳,内心无法原谅妈妈也始终排斥自己,还有天生的软弱。
女混混们见我不语,开始变本加厉起来,我的脸不知被谁掌掴了一下,一瞬间的疼痛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以为还有第二下或是很多下,但一道身影遮住我面前的阳光,女混混们住了手,后来警察将她们带走。任森想扶起我但是我很快又趴在地上,我吃痛地捂住胸口,他再次扶起我我还是趴在了地上,他一脸茫然,我抬头看着他,我哑然,他拉的是左手。看见他茫然无措的样子,那眼神生生在心上划开口子,我愤尽全部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离开。粉红色的连衣裙沾满了土,我跑到好朋友米露家换上了她的衣服,米露摸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拥在她的怀里小声啜泣,我知她是真心待我,所以我一切的秘密她都知道。
从米露家出来已经傍晚,路灯下面立着一人,昏黄的灯光打在那人身上,我低着头细数脚步,那人走到面前来时我才看清,是任森。他一脸委屈,拿着化了的冰淇淋,嘟着嘴巴,长长的睫毛缀着光,我依旧没有搭理他,径直撞开他,头也不回走掉。
别人可以嬉戏,玩笑,拥抱,无所畏惧,经历青春回忆过去,而我只能暗自躲在阴影里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不许奢求更不去打扰。任森,你是我无法睁眼容纳的阳光。
我原以为对他不理不睬可以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越挫越勇。
早晨去学校,他在花园门口等待。我抬眼时,他微笑说声嗨转眼就消失。
他作为转校生来到我们班级时,我厌恶地别过头,那一瞬间我看见女混混的首领瑟琳娜眼神中对任森流露出的异样情绪,就像她手臂上的黑色郁金香,诡异极了!
体育课他站在我的旁边,不说话就看着我傻笑。眼睛闪闪,梨窝陷入两腮。
回家,他尾随身后,讲着幼稚的笑话,空气中他的笑声刺痛着耳膜。
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画面。
在他再一次的尾随的路上,我停住脚步,转身瞪着他,怒声道:“你真的是莫名其妙,从那一天见面我就知道你绝非善类抑或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任森皱眉,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理我呢,怎么,我厉害吧!”我无心听他玩笑,目的,总有一天他自然会告诉我。
学校开始疯传谣言,说任森喜欢上了小狐狸。我自然不去理会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可是看见任森享受其中的样子我竟然想戳破这种讹传。
然而,一切未来得及,我就等到了瑟琳娜,那个我最无视的女生。
“你最好离任森远点,我喜欢他,你明白的。”瑟琳娜挑眉道,她摸着我的眉毛冷笑道:“小狐狸要小心,遇见猎物可不要变成狐狸精啊!”我的心狠狠抽搐,是啊,我的妈妈,我残败的家世,还有残缺的我,一旦触碰阳光便会变得卑微至极。我当真不愿的。
我对视瑟琳娜,点点头,她旋即明白我的意思,转身走开。
我开始翘课,不让任森找到我。一次次的悄然避开,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我开始有意无意地与街头流浪的男孩子交往,在他面前与其他的男生搂搂抱抱。每次他都以极其强硬的态度拉开我,我开始麻木,终于在街头混混的询问下我茫然地点头。我清楚记得那个下午,瑟琳娜拖着血红的腿抓住我的衣领,怒声斥骂我,怎么可以答应那些人殴打任森,她挥手,我趴在地上,一瞬间我的左手隐隐作痛,直到她离开,我的脑袋还是毫无意识的,那些人打了任森?怎么会!我知道那些人的狠戾,一旦出手,非死即伤,就像非洲草原的狮子,如果被其他雄狮侵犯领地势必会将闯入领地的雄狮杀死。
怎么办?我一遍一遍问自己,他受伤与我有关,我应该去看看,可是,我不能破了自己的戒,我捂着胸口,那里似乎淌着血,不断涌出又不断干涸。
就随心一回吧,我嗫嚅道。
任森浑身缠满布,像行走的木乃伊,拄着拐杖不停地对我笑,每次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溢满温柔,无论怎样不堪的我都抵不住要遁出原形,泪水不断从眼眶流出,我站在病房门口呆呆地望着他肿胀的脑袋,心疼难免而愧疚则占为其上,本想转身走掉他却从身后抱住我,他轻声道:“以后让我们一起保护你自己,好不好?”我身体一震,恍惚之间看见了瑟琳娜一瘸一拐的背影。自那以后,在行为上我接受了与任森的亲近,与他并肩行走听他讲笑话大笑吃掉他手上化了的冰激凌。
在我收到他精心准备的花后心就开始无法禁锢了,或许一开始心就打开了。那天,任森载着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坐在他的后面可以看到他的汗水直直流下,衬衫紧紧贴着白皙的皮肤,衣服散着阵阵花香,他偶尔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我猝不及防。花摆满了整个庄园,庄园的中央,由花组成的圆柱体异常温馨,我缓缓走到那里,突然,圆柱在变矮,花一层层散去,只剩下一个平台,赫然刻着几个数字,回头,任森一连串的动作让我潸然泪下,8023,“微笑,零,剪刀手,三”等于LOVE,爱。总以为这世界会将我搁在尽头没想到我的世界不是所有人而是两个人。
一切都上演的太快,我成了任森的女朋友。我们也即将去游览全世界。是的,我的梦想就是去看看外边未知的世界,或许能与妈妈相遇。
1968年的约旦古城——佩德拉不为人所知,那时来来往往的都是前往古城朝拜的教徒,《圣经》中的“塞拉”指的就是这儿,在阳光的沐浴之下古城闪烁着斑斓的色彩,我和任森端坐在教徒们的身后默默祈祷,偶尔对视微笑,偶尔各自认真,我们各自捧着带着美好祝福的蜡烛放在石头之城的前面,千万的烛火照耀着每个人,我们在人群里放声大笑牵手舞蹈。回到旅馆,我问他在古城里祈祷了什么,他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繁星不语,我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后来他说了什么我全都没有印象。
卡普兰奴吊桥悬在森林之上,任森在前面紧紧拉住我,我告诉他不用紧张,他脸色苍白,一如既往地微笑,明明自己害怕的要命还安慰我,我享受着被他从头牵到尾的过程。原以为我们走完吊桥会前往下一个地点,但是临行之前任森突然提出要再去走一次吊桥,我问他为什么,他俊美的脸颊微红,吞吐说道:“身为男人,昨天我太丢人了,我要••••••”我放下行李箱大笑。
这一次,他在桥头我在桥尾。我们互相走到对方面前,如果彼此都不害怕并且成功相遇则说明是真爱,那么彼此要对彼此忠诚,不隐瞒。任森提议道。
我在桥尾微笑望着任森,他向我挥舞手臂,我用口语说开始吧,他点点头。我以为我们能相遇然而在接到爸爸电话的那一刻,我丢下了他,转身跑掉,买了荷兰的机票。
爸爸结婚了,新娘是丽娜。我回去时,婚礼已经结束,人群已经散掉,只有爸爸跌坐在地上,我跪倒他身旁,我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爱一个人要爱到无力吗,你还有力气啊,你还有力气啊,为什么不继续爱下去?啊?”爸爸抬起红肿的双眼,“丽娜有身孕了,我要当爸爸了!”我爬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去,脑海不停过滤掉那个深情固执的男人,那个捂着妈妈照片痛哭的男人,那个吻着母亲口红痛哭的男人,那个抱着我醉酒痛哭的男人,那个书写给母亲情书的男人,那个最无奈最痛苦的男人。爸爸,你成了我的回忆,你懂不懂。我丝毫忘却了与任森的约定,我不去想他,我再一次跌入深渊里。
我从花园里搬了出来,还有与母亲有关的东西也一并被我带了出来。我没有了家,家在哪里?
我搬到了一座小房子里,除了米露没有人知道。我想拖着自己病重的左手,孤独终老无所依靠。期间,爸爸来过一次,想必他是跟踪米露来的,他老了,完全失去了以往的俊朗。他拿着宝宝的照片幸福地笑着,我第一次看他露出笑容心里一暖,他像个孩子似的说着刚出生的小孩多么可爱,我偏着头泪就流了下来,爸爸见我没有什么动静,想要离开。走到门口,他说,人不能活在痛苦里,我们应该给自己一个面向幸福的机会也应该给故人一个离开回忆的机会,这样对所有人才会有一个最好的交代。我们总要去爱别人也要被别人爱,既然我们为爱缠身那么也要为爱释怀,一个人总归孤单,找个人总能占据一点温暖,不要害怕失去,不要害怕难堪,时间总会给你最好的,只是那最好的往往是最慢的,很多人不快乐是因为他们总觉得人生很短晃眼就过,真正幸福的人,总觉得人活得很长,挫折吹起的应该是嘴角,快乐的活着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度假方式,只是这假期就是你的一生。爸爸的话飘荡在整个房间,他在听,我在听,像是内心的独白一下子揭露在最抵抗的现实里。我想了许多,一切就是那么透彻,我想我应该释怀,应该快乐,这是对我们最好的恩慈。
然而,我完全没有料想到结局,或者这个剧本从一开始我都是局外人。
那天晚上,浓烟呛醒了我,四周疯狂的火舌烧灼着我的双眼,如血的大火诡异而恐惧,我迅速披着床单四处逃窜,门被人从外面狠狠锁上,脑海闪现出不好的想法,我疯狂地大声呼救,最后我晕倒在门前。直到门被撞开,我滚到一边,余光中瑟琳娜拖起我向门外移动,原来不是她。我清醒的那一刻,瑟琳娜举着手趴在
Reenex 好唔好我的旁边,她的额头有个洞,不断有血喷出,她的身上压着木头,脚已经烧焦,还有火在向身上蔓延。瑟琳娜微笑地看着我,“奥安,快走。记得我,一定记得我。”说着,她举起绣着黑色郁金香的手向我微笑,我抱住她,丝毫不想离开因为我也想葬送在这场大火里,她推开我,嘴里吐着任森两个字,我猛然一惊,她点了点头瞪大眼睛,我旋即点头,快速跑出房子,一直跑一直跑,拼尽力气奔跑。
米娜,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放的火吗?现在,警察应该将你带走了。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那就是,任森。
黑色郁金香的含义是为爱而生。瑟琳娜为了救任森爱的人可以牺牲自己,虽然她以前经常伤害我但是我知道此时此刻我要还她一个公道。现在的任森是她以前爱的那个人吗?还是我之前爱的那个人吗?真相是什么?
我跑到任森住的庄园,他站在门口想必已经等我很久了
还是同样温柔的眼神,可是此刻多么令人骇然。他向我伸出双手,我倒退一步,大声呵斥道:“你不是任森,你还要隐藏多久,你到底是谁?”面前的男人大笑起来,露出狡黠的眼神,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尽管他将自己隐藏的那么完美可是美中不足的是人的心会将自己出卖,你以为内心的邪恶不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吗?男人推开庄园的门,示意我走进去,见我不动,说道:“难道你不想见你的任森吗?”我一顿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他领我走到一个小盒子前,恐惧害怕包裹着我,我颤颤巍巍打开盒子,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微笑,熟悉的微笑,那才是我爱的人。
“任森死了,在你离开吊桥时他就跌落下去了。”心脏瞬间泛疼,我拿起照片,无力跌坐在地上,任森,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我不该抛下你的,不该的,不该的,“其实在交往时他就已经生病了,心脏病,那时陪你去旅行我制止过他,可是他太执拗,至少对你的事情他一直是这样的。”我惊讶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知道为什么他对你如此执着吗?是受故人之托。而那位故人就是你的母亲,我恨你的
Reenex 好唔好母亲,恨任森,更恨你。任森和我是孪生兄弟,我们是流浪儿,我叫任深。我们八岁那年被你的母亲收养,成了她的徒弟。那天,在广场上,一个占卜的吉普赛女人走向我们给了我们面包和火腿并带走了我们,我们每天跟着她端坐在广场上占卜,她披着巨大的红色斗篷,只露出深邃的双眼,我们跟着她学习占卜和歌舞,可是你知道吗她不许我们离开不许与别人接触否则就要挨饿。后来,她带着我们回到荷兰,我们去了花园,你站在一片花丛里像个小公主那时的我们第一次看见那女人流泪,她抓着栅栏放下围巾,原来你是她的女儿,因为你们如此相似。后来,一个女人抱走你,她似乎发现了我们。***妈带着我们很快就离开了,可是从那一天起我和任森都喜欢上了你,我们期待着下一次去见你,可是没有下一次了,那天你母亲占完最后一卦把我们叫到身边,她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两个木签,她告诉我们有一个签上写着留,如果谁抽到留就要留下来完成一个使命而另一个就可以获得自由,我不愿意留下任森是知道的,后来我抽到了留,任森离开,你母亲拿出一个木匣子后就死了,她给自己配制了没有解药的毒药。后来,任森和我换了签。我离开,任森去完成使命。”他停下来望着我,眼中满是不忍。
“谁能想得到,那使命就是守护你。我知道后十分懊恼,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命。任森去了荷兰,那时的你性格孤僻还经常受人欺负,他暗中保护你,可是你不领情。后来的后来,你也知道。那天他找到我,说他得了心脏病,没有多长时间了,希望我代替他照顾你。那时,我恨起你。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们都是自由的,或许我们都在各自向往的地方生活,最后,我和米娜密谋要烧死你,可是•••••••”听完一切,我失声痛哭,抱着头,抛弃了所有桀骜忘却了所有不安,终于在这个让我窒息的世界找到一丝亮光。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我的妈妈竟如此卑微地爱着我,任森,任森,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妈妈派来的。
那一天,我的心剧烈撕裂又重新愈合。像是在银河跌落的星星,越跌越远,越远却越心安。
后来,任深离开了庄园,我也离开了荷兰。故事终将落下帷幕!
我去了我们以前旅行过的地方,一个人完成了未完成的旅行。我把任森的照片放在了瑟琳娜的墓前,任森,你应该和一个爱你的人在一起,白头,至死。
任森,对不起,我不爱你。
我的心不会欺骗我,任森在我的心上无法掀起波澜。我知道谁才是我的真爱,任深。
米露告诉我,我的妈妈是真的十分爱着我们。吉普赛人是不许与外族人结婚生子的,为了保护爸爸的生命,她宁愿背负骂名离开也绝不让爸爸受到伤害,这样勇敢也同样决绝,在爱情面前妈妈勇敢的像只火烈鸟。原来,这就是世界上最美丽而危险的的女人,这就是爸爸用全部力气去深爱的女人。其实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那天挨打的人是任深,那天抱住我的是任深,那天在吊桥上的也是他。任森是在那天住在佩德拉的旅馆的夜里离开的,那天晚上,繁星点点,他收拾了行李箱,站在我的床边道声晚安后就离开了。我没有睡着只是假寐,他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奥安,你喜欢的不是我,这点你是明白的,我只想好好爱你,以一个完全善良的方式借一颗博大的心收纳你这个小贝壳。看星空,你就像那一颗最亮的星星,而我只能做它旁边的星星,距离近,所以你我之间不会是爱情,我选择放弃,这不是
Reenex 好唔好溃逃而是开始。希望你会幸福,我会去全世界看看醉心的风景顺便也看看与岁月失散的自己。
任森知道我爱的是任深,所以他选择成全,他没有死,他希望用欺骗的方式逼出那个真实面对自己感情的任深。所有的一切自有定数,我知道,任深与米娜的密谋根本就是他自己的编造,瑟琳娜的营救不会平白无故,一切都是任深,是他通知了瑟琳娜。
任深就像深海里的星星,不愿沉底也不愿浮出,他需要的是时间,是分离。所以,我离开。给彼此最好的空间,去看看那个灵魂深处像个独角小丑的自己,等到我们裂开身上层层包裹的重壳爬出那个自我设定的禁区,爱自然裹挟着美好到来,我坚信,坚信。
1970年,我离开荷兰,只身前往挪威,并且在爱丽森定居。在镇上教孩子们画画,画天空,画星星,而我只会用左手画,因此镇上所有的人都叫我左老师,镇上的孩子们问我为什么不结婚,我告诉他们,我在等待,等待一个人。
九年后,我等到了他的死讯。以及漂洋过海的一封信,那是任深向我书写的情书,随信附赠的是一枚戒指。我一直珍藏着它,直到现在,远至以后。这不是迟到,在等爱的路上,永远都是时刻准备。
他为了救溺水的孩子永远葬身在那片深海里。
十年后,1989年,我从挪威抵达荷兰。再一次来到花园,挖出那个玻璃瓶子,对它说:“任深,你什么时候回来?喝醉酒的我又在念你的名字。”说完又埋了进去,只是,转身以后,再也没有人从我身后蹿出,对我再说一句对着破瓶子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了,没有了。
1989年,我回到荷兰,陈绮贞有首歌唱到,我旅行的意义就是你。只是没了你我应该停留,应该为我们的爱情守住回忆。后来我定居在荷兰。我坐船来到任深栖身的那片深海,举起左手,他送我的戒指醒目地套在手指上。
我失声喊道:“时间不算武器,它划伤我们的交集,却留下爱你的勇气,我不知道我会活多久,但是爱你就像呼吸,是呼吸,呼吸,你在,我活。”
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而绵延的爱。原来,一切自有时间安排,还好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