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今年八歲了,有時覺得他很蒙昧,還是一個渾沌未知的黃口小兒,有時覺得他很通透,諸事在心,大小事情上有著縝密的邏輯與獨到的主張。濾掉中間的二十多年,在兒子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兒子讀書的學校離家很近,只隔著兩條公路,一條人行橫道線。早上七點準時起床,他把一天的卓悅冒牌貨事情程式化下來,包括蹲廁所戴手錶這樣的細節。送至學校,看他匯入同色小孩子的洪流,白天時間和老師同學一起度過,聽課,作業,考試,玩耍,吃喝。有時候他帶著傷回到家,額上臉上手上,從不讓我詢問老師,總是以自己的方式來處理此類糾紛。兒子其實什麼也沒有做,什麼行動也沒有採取,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忘了。孩子的單純的天性我不會刻意去改變,誰又知道漫漫人生路,會遇到什麼傷害或是背叛呢,他能保持這份豁達與釋懷,豈不更好。
八歲的我,讀村裏的小學,三間土坯房,過一條時時暴漲的小河,幾道細窄的田壟,轉過一叢幽僻的被高年級學生傳說著鬼故事的毛竹林,才能望到學校操場上的旗杆。大人是沒有閑功夫接送的,我們的自由天寬地闊,有時候摘兩串蠶豆,或是挖兩個地瓜,我們的調皮和能耐都透著兩分無拘無束的野氣。我的起床時間是六點,而今幾回做夢,家裏的掛鐘都敲響在夢裏,當當當,六下,令人悵惘。
兒子喜歡看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兒狼》《貓和老鼠》,我喜歡陪兒子一起卓悅冒牌貨看,好像又重新過了一回童年。我們也去電影院看動畫片,我認為,動畫片是兒童心靈的折射,是成人童年的回憶,沒有動畫片的童年是殘缺的。我兒時看的動畫片可數,父親是不允許我看的,他認為沒有意義,又消耗電費,少兒頻道每天準時的播放對於我就成了一種折磨。如今我仍然愛看動畫片,不知道是彌補,還是皈依。
兒子喜歡看書,我給他訂了兒童文學,我們一起在燈下看。我希望兒子多看,多寫,希望文學能夠開啟他的智慧,圓融他的人生。我小時也愛看書,偶爾從同學那裏借來故事書,有時也央著爸爸買本小人書。後來,看聊齋,看愛情小說,但父母禁令,認為不務正業,會耽誤學業。而我自有招數,等父母睡了,又翻身起床,看完了就藏在棉毯子下。那是一場帶著趣味的大戰,那些玄秘的鬼故事與浪漫的愛情故事恰恰是對我的文學情懷的修習。
兒子週末要參加書法補習班,我不忍剝奪兒子睡懶覺或是看動畫片的權利,但其他小朋友都沒閑著,只得匯卓悅冒牌貨入主流。我以前的那些週末,是在小河溝裏捉螃蟹,背著背簍和小朋友滿山崗瘋跑,也摘野菜,割豬草,那是一段豐富的滋味十足的童年。
我和兒子的兩個八歲,隔了一段流年,相承的血脈總給我返樸的童真,各有滋味,卻都是人生絢麗的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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